不死猎魔人第315章 我做不到
“喂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能心平气和的坐的一起了?” “……” 沉默沉默过后。
“神经。
” “我敢不心平气和吗?小命都在他手里握着!” ---------- 工业是饥饿的狼群也是守家的猎犬。
它既是一群无法驱逐的狼也是一群必须驯养的犬在吞噬与守护之间驮着人类踉跄向前。
工坊的烟囱不分昼夜地喷吐黑龙煤渣像灰雪落回屋顶未及积白就被热浪卷起再次卷入炉膛。
巨大的锻轴悬在车间高空每一次砸落都震碎一桶冷却用的海水碎成银片的浪花还来不及反光就被暗沟吸走与含酸洗液、铅灰、废机油一起滑向堤岸。
岸边礁石的贝壳被铜盐与硫酸啃得只剩一层青绿色的薄瓷轻敲即碎。
浪潮回卷把废矿渣、破布、焦油块推回码头在木桩上挂出一条斑驳的金属与腐肉项链。
大海是最大的垃圾坟场许多工坊都会将有毒的工业废料投入大海之中。
城邦的粪渣、炉灰、破铜烂铁、腐烂的菜皮、碎骨、玻璃渣、废铁桶也会一并倾泻。
好在海足够辽阔浪足够健忘。
更妙的是城邦背后的神灵也会用神力净化使其保持一种还可以接受的平衡。
下午五点残阳把尤格工坊的长影钉在峭壁上。
鼓风炉刚停火炉门半敞橘红余烬映出暗紫的烟顺着砖墙爬上天空与低垂的云层搅成浑浊的铜锈色。
轨道车“咣当”推进最后一节车厢满载今日出炉的工业遗骸: 碎裂的耐火砖还暗燃着火核矿渣结成黑亮的玻璃刺弯折的铆钉挂着机油锈粉簌簌。
工人们戴厚手套把铁锁一拉整节车厢猛地前倾铁轨发出受虐的呻吟。
刹那间铁与火、渣与油瀑布般泻向崖底。
空中传来短促的呼啸紧接着是沉闷的“轰哗”!!! 工业残骸砸进退潮后的海面溅起的不是白浪而是红褐与暗黑交织的“铁花”。
矿渣遇冷爆裂机油在水面铺展成虹彩的毒膜更重的铸铁块直沉海底碎渣则借着回流漂浮像一簇簇锈蚀的浮萍向远处的海面漂去。
黄昏的钟声在城邦上空回荡阿德里安立在逆风处斗篷被海上的咸气掀起像一面残破的旗。
夕阳把他的影子钉在悬崖边缘他看了一会儿水面浮起的油彩才低声开口:“葛兰叔”他喊的是管事的名字“一会儿带人把工坊都砸了把能敲碎就敲碎敲不碎的给我焊死。
总之一句话:今晚之后这里连修都别想修。
” 被称作葛兰叔的男人比阿德里安矮半个头灰发被机油黏成一股股脸上的皱纹里嵌着洗不净的煤粉随着迟疑的表情微微裂口:“少爷。
”他攥紧手里的扳手“您真要亲手毁了这片工坊?上千号工人靠它养命工坊毁了失业的浪潮会冲进城……”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阿德里安打断了葛兰的话短促地笑了一声“葛兰叔咱们尤格的血早在昨晚流干了。
”他抬手指向尤格府邸的方向“阿什福德吞我产业武神殿派仲裁恶灵灭我全族!既然如此我还管什么秩序?管什么城邦的饱暖?” 阿德里安转过身眸色被夕照映成两簇暗火。
“葛兰叔动手。
让这片工坊陪我尤格家族一起死也好过留给那群豺狗拆骨剔肉。
” 风突然转急把悬崖上的铁哨声撕得七零八落。
葛兰叔没有立刻应声他垂下眼布满老茧的拇指摩挲着扳手棱角。
海风掠过把他帽檐下的灰发吹得簌簌作响露出鬓角一道旧疤。
这是早年炉膛爆燃时他护在少年阿德里安身前被铁片削的印记。
“少爷”葛兰叔终于开口时“我这条命是老爷从渣坑里捡回来的您的命令我本该第一个执行。
但……” 他顿了顿抬头望向仍在吞吐黑龙的烟囱目光复杂。
少许葛兰叔单膝微屈扳手横在胸前:“我做不到……”这里有他的青春、他老茧的厚度还有他亲手教过的学徒们汗水的盐晶。
“毁了它就等于把上千口子人推进冬天的海里。
您要报仇冲的是阿什福德冲的是武神殿可这些工坊、这些机器……” 海风呼啦啦卷起葛兰叔的旧油布外套扳手在夕阳下闪着温顺的哑光像他此刻的眼神:倔强、疲惫。
阿德里安眸光先是一凛唇角却慢慢勾起露出少年时那种无害又温驯的笑:“葛兰叔您救过我的命又为尤格家效力了三十多年既然下不去手那便罢了。
” 葛兰叔肩膀一垮长吐口气皱纹里挤出愧疚又欣慰的笑:“少爷我代表——” “鬣狗!” 阿德里安轻声替他把话尾换成判词。
一道瘦削的身影从他侧后滑出。
那人披着与暮色同色的深灰风衣领口高抵至下颌仿佛用布条勒住了整张脸的喜怒哀乐;帽檐低压只露出一线苍白肌肤和毫无温度的灰绿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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