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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寨主成帝路第94章 血染东校场

寅时的晨雾还没散尽东校场的黄土已被马蹄踏碎。

廖怀信勒住马缰时远远望见黑风军的七个营阵如铁铸般横在校场中央黑龙战袄上的银线龙鳞在微光里泛着冷光七千杆长枪斜指天空枪尖挑破晨雾像一片倒插的森林。

“杀!”张万青的呐喊刺破寂静五千义军如潮水般扑向第一刀枪营。

李虎握着腰间的环首刀看着冲在最前的义军——那是他三个月前还一起在崇庆州啃过发霉饼子的弟兄如今对方手里的锄头还沾着田埂的泥土却要劈向自己的胸膛。

“举枪!”李虎的吼声里带着颤抖三百杆长枪同时放平枪杆相撞的“笃笃”声里义军的前锋已到了十步之外。

锄头与长枪的碰撞声瞬间炸响。

周老栓的第三刀枪营刚列好阵就被张万青麾下的义军缠上。

他挥刀劈开迎面砍来的镰刀却看见对方脖颈上挂着的铜锁——那是蒲江营冬训时他亲手给每个弟兄发的护身符。

“是陈二娃?”周老栓的刀停在半空对方却趁机用锄头砸向他的肩膀棉甲上的铁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周营主俺只想让俺娘吃上白米!”陈二娃的眼泪混着汗水砸在黄土上锄头再次落下时周老栓的刀终于划破了他的喉咙。

鲜血溅在周老栓的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他猛地回神。

身旁的鸟枪兵已架好了五十杆鸟枪“营统放不放?”少年兵的声音发颤枪管正对着一群举着木棍的义军他们的单衣上还打着补丁。

“放!”周老栓闭上眼睛五十声枪响震得校场的尘土都在颤抖对面的义军像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有人倒下时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红薯。

孙瘸子拄着新打的铁拐站在第四步兵营的阵后。

他的腿还没痊愈却执意要亲自督战。

当义军的流矢射来时身旁的亲兵扑过来挡在他身前箭头穿透亲兵的棉甲从后背穿出时带着一团血雾。

“医官!”孙瘸子嘶吼着却看见医官正蹲在不远处给一个伤员包扎——那是他上月在简州挖地道时一起躲过清军火炮的弟兄。

伤员看着他突然从怀里掏出半包金疮药:“孙营统这药比廖头领给的管用你留着……”话没说完就被一颗流弹击中了太阳穴。

太阳升起来时校场的黄土已被染成了暗红色。

林氏兄弟的第六、第七刀枪营被廖怀信的五千义军逼到了校场西侧原崇州左营的士兵大多是猎户出身擅长近身搏杀可义军里也有不少曾跟着他们进山打过野猪的汉子。

林老大一刀削断对方的枪杆却看见那人的手腕上有一道熟悉的伤疤——那是去年冬天一起猎熊时被熊爪抓伤的。

“住手!”林老大的喊声刚出口对方的匕首已刺进他的腰腹“林头领俺们只是想活下去……” 李虎的第一刀枪营已战死了三百多人。

他的环首刀上卷了刃裤腿被鲜血浸透黏在腿上动弹不得。

“鸟枪兵自由射击!”李虎吼道五十杆鸟枪交替开火每一声枪响都意味着一条生命的终结。

他看着一个穿破草鞋的少年兵举着削尖的木棍冲向自己那少年的脸还带着稚气像极了他在家乡的弟弟。

李虎闭紧眼睛刀光落下时少年兵的木棍“咔嚓”一声断成两截人也倒在了血泊里。

正午的太阳毒辣得厉害校场的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和汗臭味。

七千黑风军已战死两千人尸体层层叠叠地堆在阵前像一道血肉模糊的墙。

义军的伤亡更重六千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黄土上锄头和镰刀散落其间有些还紧紧握在死者的手里。

廖怀信骑着马看着溃退的义军突然觉得喉咙发甜——他的左臂被鸟枪子弹打穿鲜血顺着袖口滴在马背上染红了一片鬃毛。

“不许退!”廖怀信挥剑砍倒一个逃兵“谁再退我就砍了谁的脑袋!” 可溃退的势头已无法挽回。

当第七刀枪营的士兵举起火把点燃义军的补给粮草时剩下的七千义军终于崩溃了。

他们像没头的苍蝇般四处乱撞有人朝着校场西侧的民房跑去有人则往南逃窜却不知道那里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

“杀啊!”王九波的吼声从民房的屋顶传来。

埋伏在民房里的第一步兵营两个燧发枪部突然现身五百四十杆燧发枪同时对准了溃逃的义军。

燧发枪兵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装弹、上膛、瞄准燧石撞击的“咔嚓”声在混乱中格外清晰。

“齐射!”随着军官的口令五百四十颗铅弹呼啸而出义军的惨叫声像被狂风卷过的麦浪成片倒下的人挡住了后面的退路。

廖怀信刚勒住马就听见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

他回头望去看见张万青的胸口已被打成了筛子鲜血像喷泉般涌出人从马背上摔下来时还死死攥着腰间的长刀。

“不好有埋伏!”廖怀信刚想调转马头第二轮齐射的铅弹已穿透了他的棉甲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从马背上跌下来摔在染血的黄土上视线渐渐模糊。

他看见周老栓提着刀走过来脚下踩着的是孙瘸子的铁拐而孙瘸子正弯腰捡起他掉落的佩剑剑鞘上的铜饰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极了他们第一次举事时点燃的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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