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飞飞传奇第351章
原文再续 一、枯井之下 山城的雾从不是寻常水汽是缠在石阶上的魂是绕在吊脚楼檐角的叹浓得能攥出水来也浓得能埋了百年的秘密。
本地人说重庆的雾分两种一种罩着江面一种藏着人心而十八梯的雾偏生是两种都占了。
马飞飞的胶鞋踩在青石板上每一步都能听见露水被挤碎的轻响像谁在暗处碎碎地念着往事。
两侧的吊脚楼歪歪斜斜地扒着岩壁木柱被岁月蛀出了深纹倒像是山城嶙峋的肋骨勉强撑着这片逼仄的天地。
檐下的灯笼早该换了昏黄的光透过蒙尘的纸在斑驳的墙面上投出他的影子忽长忽短忽明忽暗像个找不到归处的游魂。
唯有左手食指上的青铜指环是实的。
那圈凉意贴着皮肤比夜雾更甚指环中央的“坤”字在暗处泛着幽光不是死物的冷是带着脉动的活——每跳一下都和他的心跳叠在一起像是谁在隔着时空与他共鸣。
“坤为首藏于地肺。
”义母的话还在耳边转。
他早不信什么“意外身故”的鬼话那封信里的字每一笔都藏着局:以失传的《归藏》为引以这枚星图指环为钥甚至以他马飞飞为“活祭”只为开启那个能“锁龙”的阵法。
可“锁龙”到底锁的是什么?是说日本皇室派来的阴阳师那些想偷取地脉改国运的野心?是说国民政府里那些蛀虫那些吞着民脂民膏还嫌不够的贪欲?还是锁这乱世里的人心每个人心里都揣着的那头“嗔恨”猛兽——见不得别人好容不下太平只想在废墟里捞一把就走? 他想起少淋寺的释泳佗当年说“众生平等”时眼里还有光如今却借着超度的名义收着汉奸的金条搂着窑子的女人。
世风日下这四个字早不是写在纸上的感叹是刻在每个人脸上的麻木。
马飞飞抬手摸了摸指环冰凉的金属压着指骨。
他不能再当棋子了哪怕这局是义母布的他也要亲手掀了棋盘看看棋盘底下藏着的到底是生路还是死局。
坤元观的遗址在十八梯最深处藏在一片塌了半边的废墟里。
道观早没了模样只剩几段爬满青苔的残墙藤蔓像乱麻似的裹着断梁风一吹枯叶簌簌落倒像是谁在哭。
院子中央的杂草长得比人高拨开半人深的草棵才能看见那口被乱石埋了大半的古井。
井口早干了井壁上的苔藓湿滑滑的绿得发黑像一张闭了百年的嘴把所有秘密都咽进了肚子里。
马飞飞蹲下身指尖扒开压在井口的碎石露出一圈刻着八卦纹的青石——这是义母信里提过的“坤位锁”。
他把青铜指环对准“坤”字的刻痕轻轻一按。
“咔。
” 一声轻响从地底传来闷得像远处的雷声。
整口枯井忽然颤了颤井壁上的苔藓簌簌往下掉露出内里一扇被石板封死的暗门。
石板中央的星图刻得极细每一颗星的位置、每一道连线都和指环上的纹路分毫不差像是天生就该合在一起。
他深吸一口气掌心抵住石板用力一推。
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带着陈年的檀香和淡淡的铁锈味像是谁把民国初年的香火和血都封在了这里。
门后是一道石阶斜斜向下延伸尽头被黑暗吞了望不见底倒像是通向地心的路。
马飞飞从背包里摸出油灯火折子“嚓”地一声亮了昏黄的光顺着石阶往下照能看见石阶上积的灰厚得能埋了鞋尖。
他提着灯往下走每一步都走得极慢耳朵竖得老高——这地方太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还有……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滴水声。
石阶的尽头不是他想的地窖是一口更大的探井。
这口井比上面的枯井宽了三倍四壁凿着盘旋而下的石阶一圈圈绕着井心往下看只能看见黑暗深得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井壁上每隔一丈就嵌着一个青铜灯龛灯油早就干了只剩焦黑的灯芯粘在里面像凝固的血。
井心悬着一根铁链锈得发黑链环上的缺口还挂着碎铁风一吹铁链轻轻晃发出“吱呀”的响像老人生锈的关节在动。
马飞飞把星砂织锦从怀里掏出来摊在掌心。
织锦里的银砂像是活的顺着他的掌心流动慢慢映出两条光轨:一条笔直向下直通井底可到了尽头却被一团黑雾裹住什么都看不见;另一条光轨在第三级石阶上断了旁边标着个小小的“险”字——若是踏上去右足会踏空掉进机关里。
他屏住呼吸右脚轻轻点了点第三级石阶。
果然石阶往下陷了半寸“嗖嗖嗖”三声三支淬了毒的铁箭从井壁的暗孔里射出来“笃”地钉在对面的石壁上箭尾还在微微颤箭尖泛着蓝汪汪的光一看就沾了剧毒。
“连脚下的路都藏着刀子。
”马飞飞低声骂了一句往后退了半步改走石阶的外沿。
他盯着掌心的星砂织锦银砂每动一下他就停一下:第四级石阶是翻板踩上去就会往下掉;第七级石阶下藏着绊索一碰到就会有石头从上面砸下来;第十级石阶根本就是活门底下是丈深的坑坑底插满了倒刺刺尖上的蓝毒看得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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