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祖教我做神女第107章 运河浮世录
进献祥瑞的船队沿着大运河缓缓北上如同一条披着皇家辉光的锦鳞滑过北宋王朝最富庶的腹地。
穗安立于船头道袍被河风吹拂猎猎作响。
她的目光掠过两岸所见景象与八闽山地的贫瘠、海疆的粗粝截然不同仿佛闯入了一个被精心描绘的盛世长卷。
船队停泊在繁华的淮扬官驿。
夜幕初降驿丞早已率众恭候在码头。
那是个精瘦的中年人姓王脸上每一道褶子都盛满了谦卑的笑容腰弯得几乎要折断。
他小跑着迎上领队的官员双手奉上热腾腾的毛巾口中唱喏不绝:“大人一路辛苦!下官早已备好上房热水席面也预备下了都是时令的江鲜务必请大人赏光!” 席面设在驿站最好的水榭灯火通明丝竹隐隐。
菜肴流水般端上:清蒸鲥鱼腴美如玉蟹粉狮子头香气四溢还有那“一骑红尘妃子笑”都显逊色的岭南荔枝冰镇着水珠晶莹。
作陪的除了驿丞还有本地几个负责漕运、税关的低阶吏员。
他们轮番敬酒言语间极尽奉承将京都的贵人、本路的转运使、乃至知州张瀚大人的远房表亲据说在户部任职都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张户部那可是简在帝心的人物!前年清丈江南田亩雷霆手段为国库增赋百万呐!”一个税吏满面红光地吹嘘着仿佛与有荣焉。
穗安静静听着小口啜饮着清茶。
她注意到那个姓王的驿丞在众人高谈阔论时脸上那谦卑的笑容下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几次悄悄离席再回来时眼角似乎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席间一个衣衫褴褛的老驿卒颤巍巍地进来添炭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空酒壶。
清脆的碎裂声让热闹的宴席瞬间一静。
“老不死的!眼睛长后脑勺了?”一个喝得半醉的漕运小吏立刻拍案怒骂。
王驿丞脸色煞白慌忙起身对着那贵人连连作揖赔罪转身对着老驿卒就是一脚踹过去厉声呵斥:“还不快滚!惊扰了贵人扒了你的皮!” 老驿卒惊恐地蜷缩着连滚爬带地退了出去。
王驿丞转过身脸上又堆满了那谄媚到极致的笑容仿佛刚才那凶神恶煞的一幕从未发生:“大人息怒息怒!乡下人不懂规矩下官定当严惩!来小人再敬您一杯!” 穗安垂下眼睑杯中清茶的倒影里映着水榭外浓重的夜色。
这富丽堂皇的宴席这阿谀奉承的喧闹如同一个精美的琉璃罩子隔绝了外面真实的世界。
那老驿卒佝偻的背影王驿丞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一圈冰冷的涟漪。
船队继续前行驶入运河最繁忙的河段。
两岸城镇鳞次栉比楼阁画栋雕梁商幡招展。
河中千帆竞渡漕船、官船、商船首尾相接船工号子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宏大磅礴的“盛世交响”。
“道长请看”随行押运的礼部一位年轻主事兴致勃勃地指点着两岸“此乃我大宋漕运命脉!商贾云集百货流通万民安居实乃千古未有之盛景!” 穗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岸边码头力夫们赤膊扛着沉重的货包黝黑的脊背上汗水混着灰尘滚落在阳光下闪着油光。
他们的号子低沉而压抑像从肺腑深处挤压出来。
巨大的漕船旁纤夫们佝偻着身体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他们溃烂的肩肉古铜色的皮肤绷紧如鼓面每向前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
浑浊的河水中漂浮着腐烂的菜叶、破败的草席甚至隐约可见溺毙的小动物尸体。
空气里弥漫着河水特有的腥气、汗臭、货物霉变以及岸边食肆飘来的油腻香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属于“繁华”的独特气味。
没有一张属于这些“蚁民”的脸庞是清晰的。
他们只是这“盛景”画卷中模糊的、移动的色块是宏大叙事里微不足道的背景音。
那年轻主事口中的“万民安居”此刻在穗安听来空洞得如同运河上掠过的风。
她看到岸边一处高耸的望江楼朱栏玉砌隐约有仕女凭栏衣袂飘飘指点着河景笑语晏晏。
她们的目光或许从未真正落在楼下那些如同蝼蚁般挣扎的身影上。
这蒸蒸日上的盛世这富丽堂皇的画卷唯独缺了真正的主角——那些沉默的、被“安居”了的百姓的声音。
他们的悲欢他们的血汗似乎都被这奔腾不息的运河之水无声地冲刷、稀释、带走了。
船队抵达一座重镇需换乘马车经陆路一段。
城门口早有本城官员及一众士绅名流列队迎候旌旗仪仗鲜明场面极其隆重。
为首的是本地知州气度雍容谈吐不凡其身旁一位身着锦袍、气度更显超然的老者被众人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
“那位便是张知州的舅父致仕的刘阁老!”礼部主事低声向穗安介绍语气充满敬畏“门生故旧遍天下真正的清流砥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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