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魂记第25章 双魂再显
沈府绣房的暮色浸着雨意我盯着绷架上那朵未绣完的并蒂莲出神阿桃的魂灵似乎因为疲惫沉睡了。
素白杭绸上青丝线勾勒的莲茎蜿蜒如寒蛇而指尖刚触到那缕猩红绒线时竟似被针尖蛰得颤栗。
忽听得窗外裂帛似的尖叫阿楚猛地一抖银簪噗地扎进掌心血珠溅在藕荷色裙裾上洇开朵朵妖异的红梅。
血腥味顺着穿堂风漫进绣房时我攥着渗血的帕子冲至回廊。
丫鬟翠儿瘫坐在游廊青砖上素白绣帕在指间攥成雪团上面蜿蜒的血痕凝作未绽的红梅花瓣边缘还沾着细碎的指甲垢。
三...三小姐房里...她牙齿磕得发颤指尖抖向西厢月洞门那抹惨白月色恰如柳如眉出嫁前夜映着她鬓边摇摇欲坠的珍珠钗。
晏辰赶到时我正蹲在三小姐房门前。
门框上三道新鲜的抓痕深可见木似是死者临终前奋力抓挠所致。
房内烛火幽明三小姐仰卧锦被上胸口斜插一支累丝银簪簪头柳字在烛下泛着冷光。
我瞥见她指缝里缠着几缕墨青丝发指甲缝中嵌着点绛色碎屑——那是醉仙阁独有的醉海棠胭脂全京城只柳清婉惯用。
更漏滴到第三响时我在绣房反复摩挲那方血帕。
烛火下布料纹理间的凸起竟组成歪斜字迹:当心清...最后一笔拖得极长似是笔尖骤然坠落。
恍惚忆起半月前三小姐塞给我一包金疮药时的低语:此药止血奇效或有大用。
如今想来她袖中藏着的怕不止伤药还有半卷未说完的警示。
窗外瓦片轻响如猫足踏雪我吹灭烛火贴墙而立。
阿楚的心跳如擂鼓撞着耳膜暗处翻窗而入的黑影刚落地我抄起妆台上的鎏金剪刀刺去却在触及对方手腕时陡然顿住——那截月白袖口下系着的正是去年元夜我送他的平安绳结绳用的朱红丝线已被摩挲得发旧。
是我。
晏辰压低的声线混着夜露寒气月光勾勒出他手中染血的账册三小姐在查柳家漕运私账这是她藏在妆台暗格里的证物。
我接过账册时指尖触到纸页边缘一处凸起的指印墨迹已透入纸背恍惚又见三小姐当年用沾墨的指尖轻点我眉心笑说这字该这样写。
柳清婉不会善罢甘休。
他将血帕与账册收进暗匣沉水香气混着血腥气拂过我鬓角明日起我调羽林卫... 不必。
我打断他阿楚的身子虽因逞强而发颤骨血里却涌着不输男子的硬气她要的是我的命躲进铜墙铁壁也是枉然。
夜风掀起窗纱烛芯爆出灯花的刹那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觉指尖残留的血腥气与账册墨香绞作团似是扯开了一张缠满阴谋的网。
次日黄昏厨房飘来桂花糕混着迷迭香的甜腻气息我忽的捂住口鼻剧咳。
这混合香味勾着儿时误食毒菌的眩晕感更让我想起三小姐尸身旁那若有似无的异香。
厨娘王妈擦着手从灶台后转出腕间银镯叮当声竟与前日柳清婉摔碎茶盏时分毫不差。
我后退半步撞在香料架上八角桂皮簌簌掉落底层暗格露出个青瓷瓶瓶身暗纹在夕照下显出柳家商号的缠枝莲。
瓶塞掀开的瞬间甜腻香气如软剑封喉。
我眼见阿楚的手松脱瓷瓶却在意识沉睡前死死攥住——这香与三小姐遇害时的气息分毫不差! 再醒来时晏辰的银针正探入我喉间针尖挑起的涎水竟泛着幽蓝。
西域'醉生梦死'香遇热挥发时无色无味。
他解开我怀中瓷瓶目光落在我攥着的半片衣角上那并蒂莲刺绣的针脚与王妈常穿的月白素裙一模一样。
柴房的寒风卷着草屑王妈被绑在梁柱上发间银簪折射着月光。
我举着瓷瓶的手虽冻得发紫声线却冷得像檐角冰棱:三小姐发现你私通柳家便用这迷香... 是柳清婉!她突然挣得绳索作响她说只要毒杀三小姐就送我儿子去白鹿洞书院! 突然柴房顶板簌簌落灰我拽着晏辰滚进阴影时已听见檐角瓦当轻响——那是柳清婉贴身丫鬟惯用的银尾步摇。
匕首刺入王妈心口的闷响传来时我扬手掷出瓷瓶。
青瓷碎裂声中甜腻香气裹着丫鬟的惊呼弥漫开来。
她倒地时怀中掉出的密信上柳清婉的朱砂私印红得像刚剜出的心血。
我捡起信笺的手指发颤火漆印下的字迹却清晰如刀刻:待沈府内乱便掘龙脉宝藏... 回到闺房时梳妆镜映出我苍白如纸的脸。
阿楚的指尖抠着镜台边缘忽的碰落镜匣底层暗格滑出个檀木盒。
盒中十二张美人图齐齐摊开每张画上女子的眉眼都与柳清婉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泪痣的位置各不相同。
表小姐在寻什么?柳清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她月白襦裙上的银铃轻晃恰如勾魂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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